我們在之前已經提論過「同步化」在第二波工業社會是多麼的重要,多麼的主導。一間工廠,只要能夠做到同步,更便利於大量生產,以及流程的標準化。因為同步化,所以我們可以發展不同知識領域的專技化、集中化。這些匯集很自然地,便會集結成一種權力,實現第二波集權化的力量。
然後我們也討論當這個世界慢慢步入第三波的過程中,發現今天的世界大一統的全球化經濟已經沒太多耐性用「等待」的方式來遷就「同步」,第三波要求馬上的同步。而那最後只會得一個結果,就是整個體系趨於一個終極的大同步:實時化。淩晨三點的工作大有人作,是因為我們要與世界各地的金、股、匯同步;在跨國機構打工的知識工人,面前全球各地的同事滙報,每一個員工都得犠牲自己的個人時間,來開一個 conference meeting。我們終於進入了「24/7/365」的非人生活。
在這種極大的超級同步壓力下,第三波社會卻不是只得一種走向。不然的話第三波也只不過是另一種第二波標準化的變種而已。第三波社會是多元性的,它的另一個趨勢,是「異步」或「非同步」。非同步的意思是我們對事物的自然步調展開了一種尊重與關懷。我們明白凡事也不能拔苗助長,有些時間是需要付出。不同於第二波,付出的等待時間是為了達致同步。最終是被一個大目標所支配。第三波提出「異步」時,它同樣要付出時間,但卻回到一種「它本來就需要這個時間」的尊重上。前者我們覺得等待時間是成本,現在「異步化」下的等待時間是一種需要。時間的意義就在這個典範的交接中出現了重大的轉移。
「慢活」概念的流行,提出一種另類的主張,我們要回到大自然的步調上。學習各自有差異,就不用迫著孩子被「填鴨」;吞食要慢才能有利更好的消化,性愛要慢而非沒趣的急速打樁,在解決問題上,也要區分「技術性問題」還是「調適性問題」,後者就是複雜難纒的問題,你用「速戰速決」之道只會令問題更糟,因此他們現在學乖了,提出「以慢打爛」;即爛的問題只能用慢的方式一層又一層剥洋葱的來處理。無疑這些都是與當前要實時化的同步甚有對著幹的意味。
在工作上,人們也到了另一個可以承受的飽和點。現在越來越多人在探討「工作/生活」的平衡 (work-life balance)。以往對他們來說的高薪厚職,或到外地出差的工作條件,已經越來越欠缺吸引力了。他們開始探討工作對生命的義意 (the meaning of life)。這一點尤其突出在近年的金融業上。金融機構一向都是應屆畢業生的理想工作場域,但全球化的金融、用程式進行高頻交易的出現、以及金融風暴的出現等等,令金融業界者在極大的工作壓力之餘,更被形容為貪婪、劫貧濟富的華爾街之狼。大批大批的金融界工作者辭退或被辭退工作後,都聘用所謂「事業教練 (career coach)」來幫助他們重過新生,找出生命的意義。
與此同時,第二波的「大眾宗教」在第三波世界不斷被挑戰之餘,靈性的活動卻如雨後春荀一樣,四處叢生。靜坐作為一種靈性修練,近年更被帶入企業世界。一股被稱為「淨心 (mindfulness)」的運動正在各大的組織中散播力量。一些大企如 Google、Sony 等都不是白目,他們都知道如果再要求這一群精英員工更上一層樓的發揮他們的潛能,就得要滋養而非耗盡他們。而他們驚訝地發現,抽出一些時間學習什麼也不做,竟然可以換來更高的生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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