趨勢索引 與 未來研究

Maker Movement 自造者運動

未來關鍵詞：自造者 (Makers) 

在此欄與讀者們介紹過 3D Printing。很多時候，報導 3D printing 的焦點都是放在那台機器、那種技術上。但我希望在此處與各位分享其實背後有一個偌大的「範式轉移 (paradigm shift)」已經在發生中。這就是一個被稱之為 Makers movement 的「自造者運動」。

自造者的意思是指「自己親手來做」，這絶對是 DIY (Do-it-yourself) 精神的延續。自從我們在三十年前，整個社會進入了利用電腦作為生產力途徑的同時，我們對於「親手來做」也是逐步的抽離。其中的原因也與我們的知識型社會中強調的知識工人(knowledge worker)有關。

在這裡，我們好像在重提「勞動」的重要性。一方面這是真實的，但另一方面這也是一種對現今複雜工作的一種反思。就例如我讀過其中一本很棒的哲學著作 Shop Class as Soulcraft（中譯本為《摩托車修理店的未來工作哲學》)，作者提出今天的知識工作已經為知與行帶來極嚴重的割裂。這種割裂讓我們越來越不完整，甚至是在影響著我們對生命的最基本需要：就是要讓自己覺得有用！

「有用」很多時候是來自一種對生命事件的參與及投入。但知識生產的日子漸進過來，卻是越來越抽離於現實世界中的「投入」。最近在網上看到一則笑話，它是這樣說的：今天的文字工作者已經不能再用「筆者」這個稱號，因為我們已經不再用筆來書寫了，「筆者」應該改稱為「鍵人」（即按鍵的人）！笑話是這樣說了，但背後不是沒有寓意的。以前作奸犯科都是需要用力氣的、拿刀拿槍的，現在卻只需按一個鍵，便可犯罪、便可偷竊、更可發動一場核戰。那樣可以將犯罪變得較以前乾淨多了，大大減輕了他們的犯罪感，但卻沒有減少其對人類的傷害。

同一道理，今天我們對於自己在世界上的參與，越來越難從工作中體會出來。那麼很可能我們的知識工作正在萎縮我們生存在世就是要顯得有用的生命價值。Shop Class as Soulcraft 的作者以前是一名收入豐厚的管理顧問，後來轉業到車房去修電單車。他認為以前自己說什麼都說不清楚自己的工作在做什麼（但卻可以向客戶要求很高的酬金現收入雖然少了很多，但起碼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起碼他知道自己有沒有修理好那台機車。簡單一點說，修車的感覺就是讓他覺得自己有用，自己活著。

有了如3D打印技術這些輔助自造者的平民化技術，喜歡動手做的人終於可以一展拳腳。由概念到生產到銷售到推廣，都可以由一個人來包辦。這是驚人的、也是非矣所思、而且也是令人覺得自己在活著的。

蘋果的五百億

未來關鍵詞：應用軟件 (Apps)

五百億，這是一個怎樣的數字。我特地要將這串數寫出來，就是為了讓自己更能欣賞這個數字。蘋果公司說他們現時 apps 的下載次數，已經接近五百億次下載（那只是蘋果的下載數，未計算其他的在內！）。

當然，五百億是一個很大很大的數字。所以它是有點超越了我們的想像，因此蘋果做了一個幫忙，提出一些有關五百億的概念：五百億塊磚，可以搭建十二條萬里長城；行走五百億步，你可以維繞地球圓周走八百次；如果你學人數綿羊，你需要用上一千六百年來完成五百億的打數。

當然，這些大數背後都是因為這個關鍵詞 Apps。但 apps 又改變了些什麼？也很多。其中一個是它們確實改善了我們生活的素質。當然大家都知道 App 的流行始自 iPhone 的出現，它首先掀起一些小規模的軟件，可以很專注地做一些很簡單的功能，「專注」這兩個字是很重要。Whatsapp 很專注地做訊息的即時交換，天文台的 app 很專注地匯報最新的天氣，Google Map 很專注地做好地圖的功能，還有字典、跑步計、Angry Birds、拍照...你說吧。結果出來的效果是出奇地好。我們都不停地讚嘆「怎可能是這樣的！」，生活因為有了 apps 而顯得有趣多了。還說漏了一句，它們都是平宜的。

當然我們要明白，apps 的價值是「應用」。要與用家互動而讓用家覺得它「有用」。有什麼是沒有用的 apps 呢？也多不星數吧。教你煲湯水的餐單 app，就是等著要被刪吧！將一本旅遊書變成一個 app 是沒有意思的（我下載過很多旅遊 apps，完全沒有用過），但將一個電話變成電筒的 app 就很有意思了。

我們真的不需要一個花費數百元，功能龐大到有 85% 以上功能都沒有用上的軟件。想想微軟的 MS Word，它們都是巨型的。相反 apps 代表著輕盈的「小批生產 (small batch)」。小批、專注、具有特色、不需要什麼都要做好，那就是 apps 的潮流。Apps 不單只是一種應用軟件，它更是一種思考方式。你抓得住，你就是未來屬於那種「小而輕巧、快速反應」的尖兵。

未來是關於你有沒有做到小而專注，有沒有很快速的改善、有沒有與人產生頻仍的互動。未來不需要我們什麼都精、什麼都好。未來需要對於自己精專的事情熱誠地不斷改善。

 

分享才是真正的力量

知識不是力量，分享才是力量。自踏入2010年後，網絡進入了另一個新紀元，那就是社交網絡的年代。放心，不會再寫 Facebook 的了，它已經被寫爛透了。但社交網絡的影響力確實是無遠弗屆。

可能你已經聽過一個叫 Groupon 的網站，它的名聲最近已經與維基解密平分秋色，但它只不過是兩年而已，主要是將一群「三唔識七」的同好集腋成裘，形成足以與商戶議價的「團購力量」，鋒頭可謂一時無倆。最近有謠傳 Google 提出以六十億美元收購此網，更精彩的是，Google 竟然被拒！

那代表甚麼？表示創辦人認為應該更值錢。拒絶收購是否明智當然要留待日後方可知曉，但對網絡敏感的人都會認同，互聯網的錢途從此將會不一樣，電子的商業世界正在與我們非常個人的私隱混為一體，形成一股前所未有過的商業勢頭：分享才是真正的力量。試想像我今天在書店買了三本書，然後去見牙醫，之後到超市買了一些日用品，都是用信用咭付費，再有兩本雜誌及一罐汽水是用八達通來支付的，這些交易資料自動地會出現在一個名叫 Blippy 的網站上，所有人都可以讀到我所有的消費行為，重點是這都是我自願公開的資料。但凡所有需要付費的資料，我都公開在這個網站讓人評頭品足。當你以為這些激進的分享行徑只是一群未經大腦的年青人才會倣傚，那你得要知道現在急氣直追的都是網路一哥如 Amazon 及 eBay 等，搶著要建立自己的消費資料分享網站。

我們已經進入了分享的年代，或你可以說是「過度分享 (over-sharing)」的年代。就連Google 的共同創辦人之一 Sergey Brin 去年也公開了他身上帶有柏金遜症 (Parkinson's) 的基因，是相信網絡可以創造奇蹟，加快開發醫學進步的速度。這與我們過去一直主張私產且「財不可以露眼」的年代比較，急劇地轉為一個相信「越分享越安全」的年代，像我這樣的一個七零後能夠在有生之年經歷如此衝突性的範式改變，真的覺得有點精神分裂，但同時又是興奮萬分。問題是，無論你是商家還是用家，你又能夠來得及消化這一場偉大的革命嗎？

 

關於圖書出版的十個微趨勢

1. 美國出版業每年的新書出版量可以用「瘋狂」來形容。Bowker 報導美國在 2008 年出版的新書數量已經達到 560,626 本（相比較2006年出了 291,922 本新書），這是數字是五年前（2003年）的兩倍以上，這些數字包括 print-on-demand 和壽命很短的書籍，也是大部份增長的來源。此外，在 2008 年英國也出版了 120,947 本新書，還有為數不少於萬本以上的新書是在其他英語國家出版。
2. 儘管新書的數量有驚人的增長，但圖書行業的銷售卻是連年下降。根據美國出版商協會，2003年至 2008 年，美國圖書的銷售增長為3.5％，但經過在同一時期 17％ 的通脹率調整後，銷售實際上是下降了 13.5％。根據美國人口普查局，書店的銷售高峰在 2005 年以後便一直在下滑。在 2009 年的銷售收入更是糟糕。
3. 圖書的平均銷量是驚人的小，也在迅速下降。結合爆量的新書上市，以及銷售總額持續下降，不難想像每一本新書所攤分到的銷量也只會大幅減少。2006 年 7月17日的 Publisher Weekly 是這樣報導：「這就是出版業的現況：2004 年，Nielsen Books負責追踪的 120 萬本新書中，其中95萬本售出少於99冊。另有20萬本新書售出不到1,000冊。只有 25,000 本銷量是超過 5,000冊。美國出版的書籍平均銷量約為500冊。」但自此之後，平均銷量開始大幅回落。根據 SoundScan 公佈的數據（主要是追踪大部分書店，網上銷售及其他零售銷售圖書），2008 年在美國所有成年非小說類圖書的總銷量，也不過是三億冊。即每本書每年平均銷售低於 250 冊，及終其一生的累積銷售不足 3,000 冊。
4. 零售書店的銷售在 2004 年高峰以來一直在下降。2005 年書店的銷售下降了1％，2006 年下降了 3％，2007 年前 5 個月下降了 4％。一本書有少於 1％ 的機會是可以被放置在任一家書店內。對於每一個可用的貨架空間，都有 100 到 1,000 本競爭對手在角逐那個貨架空間。以商管類書籍為例，書店可以上櫃的選擇從不到 100 本（小書店）到大約 1,500 本（大型超級書店）不等。然而，背後有約 25 萬多本商業書籍在爭取零售書店的那些極之有限的貨架空間。
5. 書一年比一年難賣。許多圖書類別 - 包括商業，時事，以及 self-help 類 - 已經到達了飽和點。要令任何一本新書脫穎而出可以說是難過登天。它們不只是與 560,000 本新出版書籍競爭，它們同時是與超過 700 萬本以上的已出版書籍共同競爭。而且不要忘記今天已經有越來越分眾的其他媒體，在吸引著他們越來越少的時間。結果：今天在營銷上投以相同數量的金錢與努力，其產出卻只是幾年前的一小部分而已。
6. 今天大部分的圖書都只針對作者或出版商者的相熟社群。任一本書的潛在讀者都已經有數百本有趣或有用的書籍在排著隊等候他們閱讀，但現實是，他們只有很少的時間可以進行閱讀。因此，人們只會傾向閱讀那些他們社群認為重要，甚至是被強制性要求閱讀的書籍。對於大多數非小說類書籍，根本是沒有所謂的「一般讀者」的。追逐這種海市蜃樓，倒不如配合自己社群的合味進行出版來得更實際有效。
7. 今天書籍的行銷，大多數是由作者自己－而不是由出版商－負責的。出版商為求設法在這個日益惡化的市場維持經營，只有將更多的市場營銷責任回推到作者身上，以求削減成本及銷售開支。出版商及作者都承認這一現實，因此大部分代理人和經驗豐富的作家在其出版之前的建議書內包含一節詳盡（通常是多頁）的推廣計劃（作者將會做些什麼，攻打哪個市場等等）。出版商仍然履行了重要作用，幫助圖書在各銷售渠道上取得成功，但是最終這些書籍能否推動渠道賣出更多，主要是取決於作者。
8. 再沒有其他行業每年會有這麼多新產品的推出。每一本新書都是一種新產品，都是需要開發、返工重做、設計、製作、命名、生產、包裝、定格、宣傳、推廣、倉庫管理和上櫃。而新書平均的產出只是 10 萬美元至 20 萬美元的銷售額，卻需要涵蓋所有這些費用，分攤下來，每一個工序只能分得很小量的製作費用。這些限制令出版商只能投資非常有限的營銷活動於大部分的新書上。
9. 出版業的電子化革命正在擴大產品和銷售渠道的數量，但卻沒有增加書籍的銷售量。我們正處在電子出版，或將傳統圖書 e-book 化的整個大浪潮的初期階段，確實讓人感到生機勃勃。但是，早期的跡象顯示，電子出版所帶來的收入正在取代傳統圖書的收入，而不是幫助整體圖書銷售收入的增加。圖書出版的整個市場大餅並沒有增長，但它正在分成更多的產品和更細的市場，從而令原來的市場進一步擁擠和飽和。雖然一些電子出版成本較低，但在其他費用較高及價格必須更低廉的情況下，是不可能使電子出版較傳統印刷出版更有利可圖。
10. 薄利、複雜性高、競爭激烈的小行業、四處湧現的「破壞性創新」技術，其他媒體跳進來將戰線不斷拉長，都是導致圖書出版界處在一個永無休止的動盪狀態。換句話說：預期在未來的幾個月甚至幾年有更多的變化和挑戰。

 By Steven Piersanti, President, Berrett-Koehler Publishers, Updated June 15, 2009

Sharing & Oversharing

最近，那個年僅廿六歲的 Facebook 新貴億萬富翁 Mark Zuckerberg，因為他的信念，連同他背後的利益團體，令他惹上很多麻煩。這是關於 Zuckerberg 相信大部人都渴望在網上分享自己多一點 (what an assumption!)。而他的核心信念是 「這一代將會有更多資料會（自願地）公開分享」 ，而他們的使命是令世界更連繫及更開放。如是說。然後，他就「懷著這顆赤子之心」在其 Facebook 上多加了一個追踪功能，是追踪所有用戶曾經瀏灠過哪些朋友的這個功能，令人最氣忿的是，他將這個功能設做「預設況態」，即是你必須自己主動去關掉它。不難想像，很多人事後「中招」，當然更不難想像，有更多人齊聲聲討 Zuckerberg 的這個白痴行為 （更有人設立了一個名為 Quitting Facebook 的網站）。

但無論他的行為背後有多少利益的動機，他是如何的不理會其他人的私隱權。他仍然是說對了一點：有越來越多資料會被分享。在網路上確實有不少人很願意地公開他們私人的資料，而且也不乏工具：他們有個人的網站、留言板、博客、Facebook、微博等等。的而且確，這是一股正在發生中的微趨勢。

去年，一名名叫 Josh Harris 的網路大亨製作的《We Live in Public》而贏得 Grand Jury Prize。他是早在九零年代已經發起過一個自我披露的運動，結果失敗告終，其後又與他的女友，在家中安放很多很多攝錄機，連續數個月的不停地拍製他們的私生活，並予以公開。這些都是非常異端的行為。

但《時代雜誌》撰稿的 Steven Johnson －《Everything Bad is Good For You》的作者－提到他的一些患病的朋友會在自己的博客上，公開自己如何與癌病抗爭的經歷：食甚麼虊，看甚麼醫生，要注意些甚麼，自己經歷怎樣的痛苦等等，都是一些由心而發的無私分享。然後奇怪的事情便發生了。有一些陌生人會接觸這些病者，提供給他們寶貴的意見及回饋，以至鼓勵。他們被稱為「親密的陌生者」，而且這些資料在網路上留傳，可以成為日後其他人可以挪用的 archive。因此 Johnson 便說 going public can be a civic good. 這是從私人的層面作考慮。

若從更大的社會層面考慮，可能有另一些更重要的意義，且讓我多說一則新聞。最新一期 Wired 的專題報導是關於 Google 的共同創辦人之一 Sergey Brin 近日公開了他身上帶有柏金遜症 (Parkinson's) 的基因 LRRK2，此基因代表甚麼？被驗出帶有 LRRK2 基因的人，其柏金遜症將來的發病率會是 50%，而一般人的發病率為 1%，所以其風險是高出五十倍！Brin說道，他總不能夠終日閃閃縮縮，因為在今天的環境中這將會是非常困難去防避記者及其他人得悉這件事，所以索性公開病情。但 Brin 始終都是 Google 的始祖，他擁有強大的搜尋器作為後台。他認為，透過收集網路上各式各樣的相關資料，便可以利用強大的電腦運算能力，找出「有意義」的 pattern，從而有機會加速對柏金遜症的研究，也因此可能找出破解此症的療法。以上的作法將會為科學研究帶來革命性的改變。單是此題目，就已經值得大書特書。然而我提出此片段的重點是，若然有更多人在網絡上分享他們的病歷及過程，甚至做到「徹底分享」，並不是沒有意義的（當然除了要求被關注的自我之外）。

當然，我並不是鼓勵明天開始，就赤裸裸的讓人家向你的私隱上下其手。我反而想說明的是：我們認知這股微趨勢 (micro-trend) 沒有。今後你的資料公開的程度將會越來越寬鬆（當你看到 n 年前的相片被擺在 Facebook 的相薄上，你可以怎樣？告你的朋友嗎？），這是我們必須要接受，以及準備的。尤其是我們已有下一代的家長們。你的子女可能比你遠遠能夠接受自己的私隱被公開，那你該怎辦？

我再一次看到，活在這個後現代的網絡世界中，我們得需活得有意識 (be conscious)。知道甚麼是好的，知道甚麼是有後果的，就正如 John Naisbitt 所說：強大的科技帶來強大的後果，這是我們以前不需要思考的事。家人之間要開始有一種共識，我們可以公開多少多少資料，有哪些資料是不希望被公開的，這些都是應該盡早有一個契約。這樣說來，其實不獨是關於私隱的公開，我們更需要討論到底我們要接受甚麼科技產品，我們暫時不需要用到甚麼科技的產品。我個人認為，這個需要已經越來越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