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將會怎樣,這是每個人都希望知道的。然而至今為止,我們已經知道未來是不可預知的。雖然世間上有千萬種嘗試,企圖將這個關於「未來」的圖像解開。但我們總是在「精確地錯」或是「模糊地對」之間作一個取捨。當我們能夠充分運用機率的概念時,我們仍有機會「謙虛地」做到「精確地對」,不幸的是我們這門技巧不太適合用在「長遠的未來」上。
未來學家必須懂得從中把握當中的取捨。一方面不能掉進仔細處去,但同時又不能言之無物。因此,我個人認為,一個未來學家的真正工作並不在預測,而是「引導(facilitate)」大家在一個名叫「未來」的空間中,一起想像未來會是怎樣。
未來學大師 Alvin Toffler 利用他的三個浪潮的理論,讓人對所謂的「第三波」有無限遐想。這正是他高手之處。一方面他沒有明言第三波的世界會是什麼,但他卻提出種種發展的軌迹,讓人意識到第三波的社會,將會與第二波工業生產為主的社會很不一樣。怎樣不一樣?那就是與「集中—集權—大量—同步—標準—專技」的模式很不像。至於如何不一樣,那就是你與我的想像空間了。
但若然,我們現在討論的不是一種生產模式,而是一種思考模式,那我們可以想像未來第三波的人才將需要怎樣的思考模式嗎?但在我們開始探討之前,我們最好複習一下第二波的思考模式會是怎樣的。
第二波不鼓勵創意
第二波的思維,主要就是「效率(efficiency)」、「標準」、「控制(control)」和「可測(predictable)」。必須留意的是,在這個年代,「創意」從來不是優先考慮的元素,理由當然是非常簡單﹕標準化,一定不希望出現「變異(variations)」。在第二波的年代中,喜歡將問題分拆再分拆,當代稱之為「化約主義(reductionism)」﹕用解剖的方式將問題不斷細化,讓龐大的問題約化為較容易解決的部分。這種方法非常有效,尤其是在醫學、科學,以至管理學上的進展都因為使用了化約法而獲得空前的成果。但就正如 Toffler 所說,「經過 100 多年的培訓後,我們太熟悉此技,導致我們過分精通於化約而忘記了將這些部分重新整合」。
在第二波的種種主控思維中,我認為「控制」與「可測」已經植根在人的深處,成為了一種當代的思維範式(paradigm)。因此,我們為何那麼想要「預測」未來的模樣?因為我們深處對於「可測」有很強烈的依附,從而希望增加控制感。增加控制感本乃人之常情,而且也是我們成長的其中一種表達模式(你駕馭得愈好,應有愈大的成就)。問題是這種屬於第二波的控制欲是相當單向的,即我來控制你好了,你乖乖的聽我的。
X-理論信奉者——就是要監控
就以管理為例,管理學上有非常著名的「X-理論」與「Y-理論」。這是一種描述管理者傾向信奉哪種主張的「管人之道」。就讓我們先討論「X-理論」吧。信奉X-理論的主管,傾向認為人是欺善怕惡、機會主義、以自我利益為中心的,因此「人就是要管的」﹕他們相信賞罰、相信監控、認為變異是不良的表現。他們也是傾向權威式的。由此思路出發,你便不難想像具有能力的 「X-理論」主管,會以他/她們的計劃,以及監控計劃的能力來衡量其管理水平。雖然在第二波年代裏我們都是活在看似是自由主義的經濟環境中,但在企業組織內其實是一面倒地施行「計劃經濟」。當然,這種現象並不限於企業組織當中,它是涵蓋所有機構、結社與組織的。計劃是什麼,那其實就是預測,因此我們非常渴求「預測」的技法,或,盡可能活在一個可以預測的世界裏。
「控制」與「可測」的思維是相輔相成的。它確實是統領了一整個年代,所以我們才能稱這個為思維的「範式」。然而,除了死亡與交稅之外,我們還有什麼是可測的?這種思維在未來不單止愈來愈沒有競爭力,一不為意反令問題更糟。但現下你可納悶了。假如「控制」與「可測」愈來愈不行,難道未來要求我們「放棄控制」及只需要「活在當下」就行了嗎?就讓我們下期繼續討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