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來學上有一句充滿智慧的格言:寧取大致地對,也不追求精確的錯。應該這樣說,有些事情我們必須百分百投入與參與,要求精益求益,以求完美,例如對一件工藝品的雕琢就應以最高的標準來進行。但若然落到了解趨勢、推論未來的工作上,卻有非常不同的準則:「大致地對」往往遠較「追求精確」可取。
早在十多年前,有一位年青才俊,參考了過往近九十年的美國人口結構資料,得出了一個結論:我們經濟的起跌,與人口結構中「最具影響力的一群」是息息相關的。指的是就佔美國三分一人口的嬰兒潮(Baby Boomer,即在 1946-1964年出生的八千萬人口)。這位才俊的名字叫做 Harry Dent。他以此理論著書立說,並於1994年寫下了一本The Great Boom Ahead,書中預言美國經濟將一片好景。但當年美國克林頓政府正值歷史性的財赤,誰也沒有想過跟著的五年裡,美國股市會牛氣冲天,一口氣還清了所有債務。Harry Dent自此一鳴驚人。Dent之所以受歡迎,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乃是由於他喜用大量的客觀數據來支持他的論說,而且往往都是簡單有力,例如他會將銀行利息的高低,與嬰兒潮的成長周期作配對。Dent 能夠將看未來變成只需要掌握一個變數,那就是未來的人口變化,或更簡單一點說,是關於嬰兒潮未來會怎樣消費。
Dent 利用嬰兒潮理論來分析過去、預知未來的方法也真的挺有啓發性,他幫助關心未來發展的人過濾不少「噪音」,讓人更能掌握大致發展的趨勢。並造就了一批跟風抄作的作者們將此題目重覆抄作。但遺憾的是,Dent 可能認為自己在 The Great Boom Ahead 中已經到了人能所不能的境界,便創立自己的 newsletter,定期告知讀者他對未來的解讀。自此,Dent 開始將他的名聲押注在更精確的預測上,例如說股市將會在什麼時候開始大跌,黃金什麼時候會大幅回落等等言論。他將自己能夠看通大勢的能力,收窄到「今月升定跌」的預測上,更在往後的著作中他一再作出很多專家都不敢斷言的大膽預測,可惜的是,其過去十年來的戰果是足以令他覺得尷尬。
到今天為止,不少人仍然認為 Dent 在分析未來方面作出過重要貢獻,而且以他的良好的分析能力是有可能成為下一位偉大的未來學家,但他卻犯著過度自信,認為自己已經掌握了水晶球的全部,並能看通未來至精微之處,結果令自己敗譽。
但有一問題仍是令不少取信嬰兒潮理論的人所不解的:為何曾經如此清晰有力的水晶球,卻幾乎在過去的廿年未嘗一勝?認知這個盲區對我們理解未來有莫大的幫助。下回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