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很高興的收到一位台灣朋友娃娃的慰問,在電郵中對「管理科學‧管理藝術」給與了一些美言。心裡非常感動,因為這個博客,主要是自己的單向發言 (monologue),友人欣賞並與以回應,不期然的打破了單向發言的格局。這是令我興奮的。然後,仔細回看娃娃的反思,讓我希望在此與更多朋友分享,因為,她說穿了一些我們生存在組織中的種種掙扎。娃娃是台灣的公務員,她在服務的機構也有差不多廿年了,可算是該機構的一名識途老馬。娃娃說:
想分享的是,組織中就是有許多掌權的並不思考其作法的正確性與否?而一意防衛與主張其正確性,這似乎是您所提出 Hare 所討論的「捍衛」,其源頭是來自我們為自身「思想封閉」的不自覺及對社會種種封閉壓迫的一種妥協。
(Joey 按:Hare 的捍衛,其實是對僅餘的「開放思想」進行捍衛,就正如娃娃在她的機構企圖在做的事情,就是希望捍衛組織的開放性,不要掉進一種沒有思考的彊化狀態之中。)
雖然娃娃在這裡誤會了我的原意,但其實卻又是在道出同一問題:組織的防衛,往往已經彊化到一個地步,令到無論是組織中工作的人,或是希望能到這個組織的服務的人,都是感受到同樣的挫敗。不幸的是,這是一個惡性循環來的。
當在組織中工作的人遇到挫敗,而且往往會是在一種孤立無援的時刻,學習抽離是一種可以讓自己免於失望及挫敗的好方法。畢竟,做多做少也有何分別,何必那麼辛苦?正所謂「搶打出頭鳥」,抽離就是自保的一種安身之法。但這種實踐對組織有很嚴重的後果,抽離會慢慢強化了割裂式思考 (fragmentation),所謂的割裂,就是我不知(也不想管)你在做甚麼,我只管我的。不知,會引來誤會及誤解。被誤解的即時反應就是防衛,久而久之,部門與部門之間便成了很多很厚的牆,各自為政,並形成組織的習慣性防衛。說到這裡,我心裡總是有點悲傷。組織的生活,往往就是落入這種下場。
因此,我會特別欣賞像娃娃這一類的主管,她在機構中「生存」了這麼多年,仍然是活躍、積極及好奇。大家不要忘記,她是一名公務員,有龐大的官僚體系去「支援」她的抽離。但她沒有這樣選擇,我從心底裡說一聲難得。我會認為,這正正是演活了一種對社會壓迫的不妥協。
不妥協是一種態度 (attitude)。可悲的是,不妥協的行為 (action) 卻往往是足滿著矛盾及吊詭的。由於成長時的社會化過程,我們都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熟練地習得了 Chris Arygris 所說的「單向控制模式」,就是連我們抗爭的方式也是很強烈的單向控制模式。最令人尷尬的是,我們往往會用上同樣的單向控制模式來與對抗組織對人的種種單向控制。我不期然的想到著名的巴西基進教育學家 Paulo Freire 在其《受壓迫者的教育學》(Pedagogy of the Oppressed) 中,很尖銳的提出「壓迫者-被壓迫者」之間的關係。被壓迫者往往在成功抗爭之後,成為新的壓迫者;而那些討厭成為壓迫者的人,會傾向甘心成為一個被壓迫者。對這些人的「解放」,卻只會增加他們的不安。因此,Paulo Freire 認為,具有行動基礎的反思是非常重要。
多謝娃娃,在上次給與我一次機會,在台灣為她及一眾對組織學習有興趣的朋友們一起分享了 Chris Argyris 所發展出來的反思方法與技巧。並從各種行動中,展現出自己對捍衛「開放思想」的承諾,以及對組織學習的積極期待。她的行動力,一直在給與我繼續向前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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